(5)
典雅的歐式餐桌,輝煌奪目的金銀餐具,一盤盤高檔料理依序羅列在眼前,拓展開來,生猛海鮮,山林野味
,一樣也不少。
「這……」小唯傻了眼,緘了口,甚麼話也吐不出來。
「先生,請坐。」一名留著山羊鬍,西裝鼻挺,眼神銳利的老年人緩步跛來,拉出椅子。
「謝謝。」
「不要客氣,儘量吃。」姿婷親切道。
但,眼見小唯遲遲未動餐具,眉頭深鎖,似乎在顧忌些甚麼。
姿婷見狀直言道 :「嘻,難道怕我在食物裡下毒不成,我何苦做這樁蠢事。」
「說吧,妳的目的究竟為何?」小唯直問道。
「既然如此,那我直說好了-倪志唯警官。」
「你知道我的名字?」
「不僅知道你的大名,連你的背景資料和服務單位我都概略知曉,因為T市警政署長是家父的故友,所以,打
探一兩名刑事幹員的資料,並非難事。」
語畢,小唯臉色瞥青,雙手微微顫抖,此刻他深深體會兩人的等級差距,竟是如此懸殊。回想幾天前,要將
她繩之以法的愚蠢念頭,真想挖個動把自己埋進去。
「那……妳現在究竟想怎樣?」小唯故作鎮定。
「你大可放心,我純粹只想慰勞你連日來的辛苦,沒別的意思,若真想找你麻煩,何必等到今天? 況且大人
們的世界,小女子一概沒興趣,請安心用餐吧。」
小唯生平以來,頭一遭猶如赴鴻門宴般,戰戰兢兢饗用餐點,雖然餐廳有空調設備,溫度控制得宜,不冷不
熱,但不知怎地,全身卻冷汗直流。
姿婷搖晃手中的香檳,眉宇間抽動著複雜思緒,望著玻璃杯內的水紋,她突然想到些甚麼……
「小唯警官,能否請問你一件事?」
「說吧。」小唯咀嚼著滿嘴美味佳餚。
「你和那個夏先生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何非得對他唯命是從?」
經她這麼一問,小唯剎時呆住,他心想 :”好哇! 妳這小尼子,原來鴻門宴的目的是想刺探軍情,妳真是把
我給瞧扁了……不過,旁邊那盤清蒸紅蟳好像很可口,味增龍蝦湯似乎也不賴,怎麼辦,真糟糕。”
「他可是我們家救命恩人,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小唯輕拭嘴唇,飲盡香檳,決定道義暫擱兩旁,"食"字
暫擺中間。
「說來聽聽看。」
「好吧,看在豐盛的晚餐份上,我就老實告訴妳,還記得三年前的那場大地震嗎?」
「嗯。」
「當年我還在警校就讀,而家妹當時跟妳一樣大,高三升大學,面臨升學考壓力,結果豈知那場突如其來的
大地震,把我老家給震垮了,父母親在那場地震中雙亡……」小唯神色黯然。
「可想而知,接下來我們兄妹倆的生活,是如何的艱辛和困苦,破碎的家庭,心理承受的壓力往往高過軀體。
政府和各界善心人士的捐款不段踴入,讓我們這群受災戶可暫時免於饑荒,但,內心深處的悲痛,卻不是一兩
塊麵包和鮮奶可彌補。家妹在升學和家變的雙重壓力下,得到重度憂鬱症,數度自殺未遂,為此我向校方請了
長假,二十四小時緊盯著她,深怕世上唯一的親人,在我疏忽打盹之際,做了無可挽回的傻事……」小唯有些
哽咽,語調有些無力。
姿婷似乎也感同身受,鼻頭為之一酸,頻頻頷首。
「我感到未來一片茫然,前途一片黑暗,任憑再怎麼努力,也逃不出這道陰鬱的枷鎖。直到左谷先生的出現,
他鼓勵我們兄妹倆,勇敢走出陰霾,並用精湛的催眠術治療家妹的憂鬱症,之後還教導我們心靈控制技巧,以
防止負面想法在心靈寂寞時趁虛而入。就這樣,生命的齒輪開始往正面維度發展,我順利從警校畢業,家妹順
利考上大學,一切美好人生就此展開。」小唯眼角汎著忽微淚光,半仰著頭,怎麼也不讓淚水滾落。
聽完小唯的真情獨白,一向冷若冰霜的姿婷,似乎心有戚戚焉,遙想三年前那場車禍意外,奪走了自己深愛
的父母親,此等痛苦,絕非一般人能夠體悟。
「來,再喝一杯。」姿婷不知何時扳開一瓶威士忌,斟滿小唯的酒杯。
「好吧,佳人配美酒,恭敬不如從命,今晚我豁出去了,乾杯!」
經過了好長的一頓飯局時間。
一陣手機和弦響起,來電顯示 :”小夏哥”。
「喂,小夏哥,找我有甚麼事嗎?」小唯急忙問道。
「也沒什麼啦,只是想慰勞你這陣子的辛苦,請你吃頓飯。」
「吃飯! 哈,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受歡迎,季小姐剛請我吃飯,這下子你又要請我,就算我像乳牛般有四個胃
,也無福消受你們倆的盛情款待。」小唯一臉天真,開心道。
突然間,姿婷臉色沉了下來,像烏雲密佈天空般,黑鴉鴉一片,她伸手拉了小唯的袖子,示意要和左谷對談,
小唯雖不明所以,但還是將手機遞給她。
「哈囉,夏先生,還認得我嗎?」
「妳是季姿婷吧,當然認得。」
「如何啊,三十天已過,你找到犯罪證據了嗎? 記得當初不是說得慷慨激昂,若有其事,如今”百口莫辯”的
證據在哪?」姿婷盡情揶揄道。
「呵,遊戲我輸了,但我卻證明了某些事,相信聰明如妳,只要稍加回想當初見面時我說過的話,和三十天以
來所做過的事,妳應該可以解讀出某些重要訊息才是。不過,我可以提醒妳,其實一開始我並不知道誰是兇手,
祝妳好運。」
這下子,姿婷如墮五里霧中,完全摸不著左谷到底想做什麼?
倘大的浴缸溫水緩緩溢出,浴缸裡一道玲瓏有緻的嬌柔胴體,肅靜地閉目深思,空氣中瀰漫濃濃的蒸汽,猶
如來到迷霧森林般的矇矓 。
她緊皺眉稍,白皙的稚龐,卻見不著同齡女孩該有的青澀浪漫,似乎有什麼難題梗住她心坎 :
“
首先,電話中他究竟證明了什麼?
難道這三十天來,他曾目睹過我因無法自制的強迫症而犯下的殺戮過程?
不可能,這些天來我戒慎小心,總會在上下學期間,服下適量的鎮定劑,而且視線盡量避開有小動物出沒的
巷弄。所以,我非常確信自己沒有因一時失去理智,而犯下錯誤,也因此,不可能有把柄落在他手上。不過,
話說回來,如果他真想抓住我的犯案事跡,那為何又要明目張膽,向我提出三十天找證據的遊戲,而讓我有所
防備呢?
最後,電話中他又說”一開始並不知道誰是兇手……”,這就更奇怪了,如果不知道兇手是誰,那他又為何
找上我,並且幾乎說中所有事?話語中有衝突和矛盾,就意謂著必含有真假話,究竟哪些為真,何者又為假?
”
姿婷腦袋不停奔馳著,一刻也不得閒,她憶起倆人當天在『戀戀咖啡館』唇槍舌辯的情況,並做分析 :
“
問題出在哪呢?
他推論我犯案時過於突兀……因為我非常熟悉現場地形,那附近人焉稀少,唯一的的監視器對焦的位置絕對
看不到我犯案的行蹤,而且在那兒搭車的學生,光是我們學校就有十來個,更遑論其他學校制服相似的學生。
雖然當天我遲到,只剩下我一人站在他身後,但,當時貨車司機滔滔不絕地講手機,我抓準時機,巧妙利用時
間差將他頂出去,除了他自己本身,根本不可能有人會察覺到?
之後,我很快坐上公車,離開現場,既然無法在當下立刻指認,那他又如何一口咬定是我幹的,既沒人證又
沒物證,莫非他說謊?
而他所謂的遊戲,並非要將我『定罪』,他只是想碰運氣,想在這轉接站搭車的學生中,逐一過濾當天襲擊
他的兇手,而我只是其中一個被懷疑的對象。我承認當天被他突如其來的造訪給嚇住了,所以表現有些失常,
甚至難掩內心的不安,也因此自亂陣腳,暴露出更多破綻,才會被他給鎖定。
事實果真如此,那這三十天來,我雖極力避開犯罪現場,沒被他採集到『直接』證據,但『間接性』證據就……
糟了……
”
姿婷臉色瞥青,急忙起身,披上浴袍,挽起髮髻,也不管身上和地板上濕答一片,逃命似地往閣樓寢室裡奔
去,這下子她真的慌了。
理由是 :
”
前三個月內均有動物死亡案例發生,而這個月卻連一起也沒發生,那不就反證明自己正是殘無人道的兇手嗎?
一旦第一道關卡淪陷,那他就會更肆無忌憚,將所有意外身亡命案合理推論到自己身上。所以,這個遊戲不管
怎麼玩,出不出手,自己都是輸家……
”
- May 21 Mon 2007 10:02
玩命遊戲(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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