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11)

天色漸亮,徹夜未眠的兩人並肩離開醫院,正當打開車門,準備入內時,突然間,堅東的手機響起?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為現場採證的部屬打來。

「喂,東哥嗎。」
「嗯,有甚麼新發現嗎。」堅東問道。
「我們在她房內的筆記型電腦內,發現一封關鍵性的Email……」

「什麼! 好,我們馬上趕過去。」堅東一臉吃驚,正當愁眉不展之際,想不到現場搜查,找到突破性的證據, 當下喜笑顏開,掛上電話。

「學長,有何新線索?」小唯直問道。
「還不知道,咱們快點趕過去。」
「嗯。」小唯點頭。


從醫院到豪宅,也需三十分鐘的車程,車上兩人不禁利用這段時間,討論剛才詢問的發現,和推斷可能的結 果。

「學長,就剛才的詢問,你有何看法?」

堅東清了清喉嚨,不急不徐回答 :「我苦思整夜,概略分為”外來者”或”家僕”所為,如果關鍵物是夾雜 安眠藥的蛋糕的話,那麼可以暫時撇開”外來者”這一部分。因為依張嬸的說詞,蛋糕是入屋內後,才產生糊 紊的現象,所以由內部僕人所為較之合理。」

「學長,那這三人之中,包括已死的金火,你認為何者涉嫌最大?」

堅東托著腮幫子,略做深思,緩緩道 :「基本上,若為內人所為,三個都有一定程度的嫌疑,張嬸掌管廚務 ,對蛋糕下毒一事,是再輕而易舉不過的了。但,她的嫌疑卻是最小的,因為光是區區一只蛋糕的瑕疵,就把 她給懾住了,更何來殺人之勢?劉管家雖年事以高,但城府深不可測,他掌管監視器材,所以若要進行破壞乃 輕而易舉之事,還有,他揹季小姐上樓去,經過了十分鐘才下來,以他年邁的身軀,要一口氣爬完三樓階梯, 外加攀登一層木製階梯直抵閣樓,這樣匆促的時間內,若依他的體能狀況,可能勒斃一個人嗎?有待商確……」

語落,小唯啖了一下口水。

「最後,若要論及涉案程度最高的,莫過於死無對證的陳金火了,我大膽推斷,他在蛋糕上噴灑液態的安眠藥 ,這是將藥磨成粉,然後再溶於水中,用噴霧的方式塗在鮮奶油上,所以看起來才會有糊皺。因為第一輪季小 姐吃完含藥蛋糕,不知不覺中便睡了過去。接著,第二輪金火不安好心,又為大家切了蛋糕,並且將有含藥蛋 糕分配給其餘二人,所以最後只剩下他獨醒,然後……」堅東持續侃侃而談。

小唯頻頻頷首,眼眸裡露出極為崇拜之神色,不時轉頭瞻仰堅東。堅東見著,不禁呵呵大笑……

「學長,有甚麼事這麼好笑?」小唯不解問道。
「看你聽得如癡如醉,頻頻點頭讚嘆,你覺得我說的有理?」

「是啊,可不是嗎?學長剛才精湛的分析,猶如把我從混濁的泥沼裡給拉了出來。不然的話,若要我獨自一人 詢問和分析,恐怕一時間,還無法將問題理個透徹。」小唯搖頭歎息。

「呵,這只是經驗上的差距,沒甚麼了不起的,所謂 :”經驗往往是理性的嚮導”指的就是這麼一回事。」
「而且,學長我順便告訴你一件殘酷的事實……你報到多久了?」堅東反問道。
「半年。」小唯支吾其詞,一點也不大方,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是菜鳥的事實。
「第一次調到外勤跟著我跑刑案是不是?」

「嗯。」

至此,小唯仍摸不著頭緒,搞不清堅東究竟想說甚麼。

「剛才所說的殘酷,指的是偵辦過程,並不像小說描繪的神探情節般高潮迭起,奇幻迷離。因為在講求科學辦 案的年代,法醫可精準地判斷死亡時間、致命傷、由骨頭推測年齡等,採證鑑定也有指紋、DNA等鑑定方式,最 後綜合上述種種,重建推演案發現場。而我倆就充當跑腿馬伕,訪察目擊者和相關人員,並詳加記錄和理解。
大夥各司其責,專業分工,集眾人之力,任憑再難的刑案豈有不破的道理?」堅東深知小唯和左谷都是推理小 說迷,所以為了不讓他有過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不得不對他真誠以告。

頓時,小唯就像洩了氣的汽球,頭和兩肩都垂了下來,神情有些沮喪。

「可是,剛剛學長不也在詢問後,立即就推理出一套行兇模式嗎?」小唯試著扭轉乾坤。

「哈哈哈……如果光憑證詞就要將人定罪,那我們大可回到包大人時代,擊鼓申冤,大板刑求,豈不更痛快。 我剛才的推論固然合理,卻經不起待會到現場時,採證人員所述的那一件關鍵物……」堅東侃侃而談。

小唯一臉沮喪,兩眼機器般地直盯前方,不知不覺中已駛近季家大宅。


* * * * * * * * * * * * * *


凝望視車水馬龍的窗外,一道晨曦的曙光破天而出,奮起的鳥兒吱吱喳喳的穿梭在都市,在路旁、電線桿上 、屋簷上、行人樹稍上等,沒有一處是牠們無法抵足而立。

左谷臉上憔悴不少,自從昨晚離開季家後,徹夜未歸,近處住了旅館,滿腦子不斷翻攪昨晚所發生的事,甚 至像錄影機般倒帶往前推,試著整理出一丁點眉目。

他思忖著 :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先是接到姿婷的電話跟簡訊,頃刻間連忙奔去,但,怵立在眼前的,竟是她冰冷的屍體?她脖子上有明顯的 勒痕,嫣紅深刻,險些淌出鮮血,力道之大可見一番。若非男人所為,必然是對姿婷恨之入骨之人所做,我必 須抖膽排除外來者的可能性,除了我沒有資源和身份去詢問之外,要在我抵達季家的路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 的速度,策動這場無聲無息的謀殺案,也唯有在現場的某人,才能精準地掌握時機,緊抓住我來到的時間差, 即刻行動。

那麼在三人之中,有這等行動力的,首推陳金火……

再加上可憐的姿婷,連死後還有被侵犯的跡象,陳金火的嫌疑就更大了……

我再整理一下,首先,在我來到之前,能抓準每個人的作息情況,而精確無誤犯案的必定是內部人所為,第 二,有足夠氣力勒出這道深刻勒痕的,必定是臂力夠足的人所作,第三,女犯人會性侵女死者嗎?我可不認為 張嬸有這等嗜好,或是有故佈疑陣這番心機。

所以,綜合以上的推斷,陳金火犯案的可能性很高。

可惡,等堅東他們忙完之後,我一定要登門造訪,揪出你這狡猾的混蛋 !



離開季家後,左谷並不知道陳金火已中毒死亡,他只知道大夥被推上救護車時,還有意識地低聲呢喃著,所 以,他以為這只是一般的食物中毒。

他手腕不知何時纏上一條釣魚線,只見他不自覺地在自個手肘纏了幾圈,然後兩手使勁地拉,拼命地勒……

剎那間,手背的青筋暴露,血液阻塞。

正當他感到腫脹難耐之際,隨即鬆手,望向手肘,試著觀察勒痕還有評估所使的力道。

至於為何隨身帶著釣線,那是他和姿婷在那次出遊後的約定 : "要釣光溪流裡的魚"。


在季家二樓的會議室裡,四五人簇擁在一塊,議論紛紛。但,有兩人臉色極為驚詫,堅東緊繃著臉,兩眼直 盯投影機所投射的布幕,不發一語。 而一旁的小唯顯得六神無主,冷汗從背脊緩緩滲出……

這是一封待發的Email,是在姿婷的筆記型電腦中找著的,內容如下 :


親愛的堅東、小唯警官您們好 :

我是鴻運企業-季嚴凱的獨生女,名叫-季姿婷。

近幾個月以來,我不斷受到恐嚇和威脅,對方手中握有足以令我身敗名裂的證物,他希望我不要過度張揚, 只需要付出一筆巨額即可了事。

我感到非常害怕,沒有多做猶豫,想趕緊逃脫他的糾纏,可是,萬萬沒想到他狡猾多詐,心懷鬼胎。他希望 我能假扮成他的朋友、戀人、甚至是他的病人,然後慢慢進入我的生活,讓一切的給付動作看來更為合理,因 為我既為他的病人,所以理應付擔醫療費,另一方面我又是他的親密朋友,那更應該援助他搖搖欲墜的事業。

近日,我已支付一張千萬元面額的支票,還有不少存款的金融卡帳戶。我本以為這樣就可以將那些不利於我 的證物收回,但……

他卻說這只是個開始……

他的眼神裡透露出駭人的恐怖殺意,不由得我全身發顫……

這名可怕的男人,我相信您們在熟悉不過了,他就是-夏左谷 先生。

最後,請您們伸出援手,救救我……

我真的好害怕……




細讀布幕上的一字一句,小唯的腦子就猶如萬蟻啃蝕般,隱隱做痛,心中不斷掠過一個念頭 :”不可能,絕 對不可能,一定是甚麼地方出了問題。”


夕暮時分,左谷拖著疲憊的身軀,離開了旅館,緩步走回諮詢室。途中,他覺得肚子有些空蕩,這也難怪, 畢竟從昨晚住進旅館至今,他可從未進食或飲水。他隨即拐進了一家路邊小麵攤,叫小一碗乾麵、四神湯、還 切了一點小菜,正當準備好好大快朵頤一番,他不自覺地抬起頭,兩眼空洞看著新聞台的主播,朗著季家命案 的新聞。他的心彷彿又再一次墜落谷底般,跌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最後索性不吃了,順手往口袋裡鑽,掏出幾張鈔票置在餐桌,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

正當他走到家門口時,他愣住了……

一輛閃著藍紅燈的警車,就這樣大剌剌地停在他家門口?

他感到匪夷所思,為何此刻會有警察找上門,平時若是堅東或小唯來找自己閒聊時,可不曾看過他們開公務 車前來啊。當下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境,加緊腳步往前奔去,大門虛掩著,未關。推開一看,兩道身影靜默地 坐在客廳沙發椅上!?


<待續>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Di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