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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小唯,你還相信我嗎。」左谷吮著豆漿,面容憔悴望向小唯。
「那是當然囉,小夏哥怎麼可能會殺人,一定是有人要寄嫁禍於你,刻意故步疑陣,擾亂我們的偵查方向。」
小唯咀嚼著第二塊漢堡,信誓旦旦應和。

「謝謝你小唯。」

「小夏哥,你還跟我道甚麼謝呢?當年若沒有你的話,我和家妹倆早就不在這世上了。所以囉,我從不相信熱 心助人,慷慨捐生的小夏哥會是兇手。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跟你過不去,就算他們找到更多不利你的證據,我都 永遠相信你是清白的。」小唯回答的更是斬釘截鐵。

見著了小唯對自己這般死心踏地,左谷為之動容,眼角不自覺地泛紅,感動不已。

「可是小唯,若我真的殺了姿婷,你會如何?」

頓時,小唯撐大眼,張大嘴,一臉不敢相信。

「小夏哥,你……真的殺了姿婷?」

左谷沉默了一會,接著繼續道 :「有時候,我總覺得自已會不會像電影裡《秘窗》的那位小說家一樣,患了 嚴重的人格分裂症,無意間殺了週遭所有人而渾然不知……」

語畢,小唯愣住了好一會兒,久久不能言語。

「而且你知道嗎?最重要的不在場證明我沒有,因為當天唯一可以證明我不在現場的人,是一名人格分裂患 者,試想,誰會相信一個患有精神疾病的人所說的證詞?所以,我想,我真的準備到牢裡過下半輩子了。」左 谷神色黯然。

「小夏哥,你千萬不要這麼想,如果連你自己都放棄自己,那麼誰能救得了你?更何況那些曾經受你照顧過 的病患而言,又叫他們情何以堪。」小唯勉勵安撫道。

聽完小唯的勸告也不無道理,頓時,左谷的心中寬闊了些。

「對了,小唯,現在我的情況如何,甚麼時候得進牢裡……」左谷話還沒說完,心中又隱隱是一陣痛楚,壓 的快喘不過氣來。沒想到自己坦蕩的一生,就這樣葬送在牢裡。

「小夏哥,不瞞你說,其實若按正常程序,你已是罪證確鑿,昨天就該被羈押。但,學長堅持指紋和毛髮DNA 鑑定報告出廬後,備妥起訴書再行羈押,他可是卯足了勁,能幫你擋一天算一天,所以,請你不要憎恨學長, 雖然他說話總是那麼樣的霸道,得理不饒人。但他還是盡己所能,盡量的幫助你。」
小唯有些無奈,一邊是救命恩人,一頭是值得尊敬的學長。

「呵,我不怪任何人,你放心吧,所謂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堅東的個性我比你更了解,不管將來如何, 我還是要再一次謝謝你們,順便請你轉達給堅東,告訴他我沒事,不用勉強把壓力扛在自個兒肩上,若真的壓 不住,就直接將我送進牢房吧。」

語落,小唯原本還想說些話,安慰個幾句,但卻哽咽遲遲說不出口。


午夜時分。

夜幕低垂,窗簾輕搖晃動,一陣沁涼的冷風拂進屋內,這時一道纖細漫妙的倩影,身著白紗,飄逸擺動進來……

「小夏哥,小夏哥……」她低聲呼喚著。

左谷睡眼惺忪,張眼一看……

「姿婷,妳怎麼會在這裡,這到底是!?……」左谷一臉不敢相信,全身微微顫慄。
「來,跟我來……」姿婷面帶微笑,拎起左谷的手,往窗外走去。
「妳要帶我去哪裡?」左谷滿腹疑問。
「嘻,跟我來就是了。」

一步又一步,慢行到窗戶旁,此時兩人已站立在窗台上,而左谷不自覺地往下瞥去,他傻住了,沒搞錯吧, 這,這是七樓高的窗台……


* * * * * * * * * * * * * *


隔日清晨。

「小夏哥,怎樣,你還好嗎。」小唯坐在左谷的身旁,輕聲問道。
左谷望著被上了手銬的右手,嘆聲連連,直道 :「你認為呢?」

只見小唯頭一低,臉色下沉,緩聲道 :「小夏哥,我知道你承受極大的壓力,但你知道嗎,如果昨天晚上你 真的自殺了,那麼叫我和堅東如何是好?我真的擔綱不起啊。」

此話一出,左谷才豁然開朗。

「小唯,對不起,我現在終於明白,你應該是堅東派來監視我的吧。不過,說的也是,像我這樣理應被關進監 牢裡的人,怎可能還能在此消遙快活呢。小唯,真是為難你了,還有昨晚……」剎時,左谷連忙止住急欲脫口 而出的話。

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若是將昨夜夢裡,那栩栩如生,真實不過的夢魘告訴小唯的話,大概真的要被當成精神 失常的人了。

左谷急中生智改口道 :「還有昨晚,我回想起整個命案的經過,從頭到尾,仔細回想,我發現這是一件陰謀。」

「陰謀?甚麼樣的陰謀。」小唯蹙眉問道。

左谷仰天長嘆一聲,神色有些失落,眸子有些深邃。

「這一切都是季姿婷搞的鬼,因為她的好勝心非常的強烈,所以打從一開始 ,我向她提出遊戲挑戰的那一刻 ,她就認定自己無論如何都要贏。於是,在我倆這一來一往過招間,三十天結束後我取得了勝利,證明她是殘 害動物,甚至是殺人兇手,於是她心有不干。」

小唯微微頷首,聽得仔細。

左谷繼續道 :「從她左手腕多道割傷來看,我們不難判斷她有習慣性自殘傾向。換言之,她極有可能抱持著 :”既然都要死了,不如將眼前這個討厭鬼給拖下水”這樣子的想法。所以她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從原本的對立抗衡,到親近接受,直到將不利於我的證據,一口氣全塞給我,並且編了一套少女浪漫情懷的詩 劇,硬是要我收下一千萬面額的支票和存款。而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她隨時有可能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偷 塞進沙發椅下。於是,錢和照片就構成了我百口莫辯的犯罪鐵證。最後,如你們所知,她選擇在生日當天自殺 ,還順手擬好了不利於我的文章,藏在筆記型電腦的Email裡,這樣一來,我就無所遁逃了。」

語畢,小唯恍然大悟,腦子裡的神經單元像是被重新建構一般,對案情有了新的思考方向。

「可是,她死後手上握有你的疑似毛髮,難到這也是……」小唯嘴巴張大得能放進一顆雞蛋。

「對,沒錯,我們互動是這麼樣的頻繁,她要事先在我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從我身上取得一些毛髮又有何 困難?而且就指紋方面,我曾強調過,那是一般人見著此況,產生的驚慌行為,搖晃每個人身上時所留下的。」
左谷說得肯定。

其實他說這般推論,一方面是想轉移小唯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他知道若是連小唯都認定自己精神上出了問 題,那麼這一場遊戲就真的輸個徹底了,而自己將跌入萬丈深淵,再也沒有見到光明的一天。

另一方面,他會有如此般的推斷,全是因為昨夜的惡夢所觸發的啟示,他見著姿婷化為厲鬼的恐怖模樣,而 且自己卻也像夢遊似地,緊跟著她挪向死亡的界限……這一切彷彿象徵著姿婷死後也要將他拖下水的意含。

「原……原來如此。」小唯托著腮幫子,蹙眉深思。

若非小唯曾經跟蹤過姿婷,並且對她異常古怪的行徑有些許認識,不然的話,光是左谷這般粗糙的推論,豈 能讓他沉思良久。

「對,這樣說來的話,在蛋糕裡下藥,甚至毒死金火,弄亂監視器……這些全都不成問題。最重要的是,你曾 說她打完電話給你後,隨即又傳了簡訊,為何呢?你明明已經事先告知她,有事不克前往,那她為何還要苦苦 糾纏,難道只因童心未泯,調皮搗蛋可解釋?不對,她根本就是想栽贓給你,徹徹底底的擊垮你。」小唯有所 領悟解釋道。

見著小唯往自己所提的思路延伸想像,左谷輕嘆一口氣,頓時寬心了不少,因為他似乎營造出一種可能,一 條新的希望。

「嗯,小唯,你還記得遊戲結束的最後一晚,你離開她家之後,隔天清晨報紙,那一則落河自殺的男子和小貓 的新聞事件嗎。」左谷決定再追加最後一擊,以徹底鞏固自己的論調。

「我當然記得啊。」

「好,那你說說看,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當她掛斷我的電話,隨後不久的幾個小時內,住家不遠處即刻發 生命案,而且又是離奇的自殺命案,這又是為什麼呢?」

此話一出,小唯如墮五里霧中,更加堅信這起案件事有蹊蹺,並非想像中的單純。
見著小唯又陷入沉思的狀況,這時左谷心中的大石塊,才稍稍被頂起,頓時輕鬆了不少。


「可是,她如何自殺?除了胃裡的安眠藥成份外,她又要如何勒死自己呢?一個已死的人,甚至是活人,如何 用繩索勒斃自己? 已死故然不可能,但活人的話,就算在自己的脖子上施加力道,一旦達到痛苦的臨界點,必 定會全身癱軟而鬆手,這又怎能達到自殺的要件呢?」小唯深思熟慮,不解問道。

畢竟小唯為人單純樸實,絕非愚昧笨拙,當然很快地想到突兀不合理的地方。此話一出,左谷暗暗叫苦,連 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這就是你我看過成百上千冊推理小說,應該要展現真正實力的時候了。沒錯,關鍵就在想像力,推理小說的 情節,有哪一本是單純的用刀直取性命而不用詭計的?姿婷的機靈你已領教過數回,而她珍藏的黑暗小說堆得 像座山一樣高,《亞瑟.柯南.道爾全集》、謀殺天后《阿嘉莎.克莉絲蒂全集》、《艾勒里.昆恩全集》等。
哪一套推理小說你沒在她的書櫃中發現過?所以,要發現到她所設的機關或詭計,絕非我倆在這兒紙上談兵可 解釋,一定要實際付諸行動才行。可以的話,再回到現場堪驗,發揮你我的想像力,為得線索,奮戰到我入獄 的那一刻吧,好不好,小唯?」

這回,左谷使盡畢生吃奶的力量,如果還無法順利進入現場堪察,找出一些蛛絲馬跡,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除了剛才左谷所言有幾分道理之外,尤其是當他聽到”推理小說”這些字樣時。剎那間,理性已蕩然無存, 變得毫無防備,每當和左谷在一起,總有幾許天真如夢幻般的想像,而堅東則恰好相反。

畢竟誰的心底,何嘗不希望有些看似平凡的事兒,其背後卻是曲折離奇,峰迴路轉?若非如此,那大可不必 有電影、小說、漫畫還有精彩的八掛新聞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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